很久没有到表姐家去看她的三胞胎儿女了,那天和她一起走过小城里那条专卖水果的步行街时,我经受不住摊位上一串串紫红荔枝的诱惑,忍痛以20元一斤的价格买了三斤,准备到她家让孩子们一饱口福。?走进家门,三个正在做作业的孩子欢呼着围了过来,我将装荔枝的塑料袋递给小三儿萍萍后,三姐妹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哇!是荔枝!”我拍了拍萍萍的头说:“你们吃去吧。”便转身和表姐去了厨房。谁知待饭菜做好后,我去客厅叫孩子们吃饭时,却见袋里的荔枝动也没动。“怎么,你们不喜欢吃荔枝?”我疑惑地问道。老大丹丹便认真地说:“表姨和妈妈都没吃,我们咋能先吃呢?”听了此话,我心里为之一震,连我们大人面对荔枝时都口中生津难挡诱惑,而这三个才九岁多一点的孩子却能如此克制自己,我能不感动吗?
饭毕,表姐走进客厅坐在我的身旁,她一连连将袋里的荔枝取出,一边有点内疚地对我说:“我没给孩子们买过荔枝。每次从卖荔枝的摊点走过时,孩子们的眼睛总盯着荔枝看却从来没向我要过,有时候我心里真不好受,可家里的情况如此……”就在我和表姐说着话的时候,那三个兴奋不已地孩子已欢悦地剥起了荔枝。不一会儿,老二坦坦将已剥好的水灵灵的荔枝送到表姐面前说:“妈妈最辛苦,您吃第一颗荔枝。“旋即,两个女孩子的手也跟着一前一后地伸到了表姐面前:“妈妈太累了,妈妈应该最先吃。”表姐轻轻地将三只用指尖夹着荔枝的小手往回推了推,温柔地说:“你们吃,妈妈自己剥。”三个孩子却坚持着将荔枝轻轻地放入了表姐的手里。表姐的目光停在手心里三颗晶莹剔透的荔枝上,又侧转头来动情地对我说:“孩子们每次都这样。”我看到了在表姐那贮满慈爱的眼中有两颗泪珠在莹莹闪光。于是,我的心也被这幅母慈子孝的情景深深打动,不知说什么好,好长一段时间,我默默地陪她坐着,心里却感慨万端。
九年前,表姐经过十几个小时痛苦的挣扎,娩出了二女一男三胞胎,面对这突然多冒出来的另两条生命,她慌乱得不知所措,忍不住在产房里无助地痛哭。
那时表姐夫还在几千里之外铁道部的某工程队没日没夜干活,他总是这样视事业为生命。因而哇哇哭闹的三个孩子理所当然地甩给了表姐一人拉扯。可以想象,三个孩子给表姐带来的经济、生活等方面的压力有多重!特别是孩子上学后,除了照顾他们的生活、管教他们的学习外,他们每年的一大笔书费就折磨得她够呛,这非得她精打细算、克勤克俭才行。但令大家感叹的是,表姐从没抱怨过什么,她那张因劳累而憔悴不堪的脸上总是时时闪烁着一种充实、恬淡的光彩。
“表姨”,随着三声脆脆的呼唤,三只夹着荔枝的小手又纷纷伸到了我的面前,我吃惊地望着眼前三张欢快的小脸不解地问:“难道表姨也很辛苦吗?”三个孩子哧哧地笑着硬往我手心里塞剥好的荔枝。我装着认真地说:“讲不出表姨需要先吃的理由,我就不接受。”三个孩子相互望了望,丹丹便笑着说:“表姨最疼我们,我们当然就要请您先吃。”于是三个孩子便将三颗莹光闪烁的荔枝和他们灿烂的笑声一起放入了我的手里。掂着手里的三颗荔枝我仿佛捧着的是三个孩子三颗天真纯洁的爱心,我的眼睛也有些潮湿——被这三个孩子知道珍惜别人的爱,也懂得用他们力所能及的方式回报别人的爱而深深地感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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